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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九門】算命的【一八】

張大佛爺(張啟山)/齊鐵嘴

南派三叔老九門短篇延伸,與電視劇設定無關,慎入。

玻璃渣,不要抱著吃糖的期待。

 

 

  大雨連下了三日不停,整個長沙都覆蓋著陰沉鬱悶的氛圍,隱約在預示著什麼。悶濕的空氣凝滯,一點也沒有雨水的清新氣味;路上滿是泥濘,低處匯成的小溪不知流向何方。

  城裡人無心工作亦無心出門,街道上杳無人煙,下著雨的長沙儼然是座空城。

 

  男人腳踏軍靴踩過泥淖與水窪,毫不在意泥水弄髒褲腳。傘攔不住的雨水打在身上,溽濕的衣衫光看著就心生寒意,他卻像沒事人一樣,挺直著脊背繼續走著,一點暴雨中的狼狽樣都沒有。一雙眼睛冷冷的,讓人讀不懂。

  走過老城廟時,他望向縮瑟在廟牆邊靠著淺淺的屋簷躲雨的乞丐們,停下了腳步。雨水模糊了視線也沾濕了聽力,他卻想也沒想,將開著的傘放在簷下,轉身就走。

  身後除了滂沱的雨聲再也聽不見其他,他卻堅信不會有乞丐去碰那把傘。

 

  這天氣想是不會有客人上門的,廟口的算命攤子一片空蕩,一個人也沒有。男人也省得多問,逕直走向走道深處熟悉的攤子。

  算命攤子開張卻無人顧攤,男人也不覺奇怪,倒是一張椅子穩當當地擺在特地搭上的遮雨棚子下,椅子上頭一條乾燥的毛巾,桌上倒好的熱茶還冒著輕煙。茶杯下壓著張字條,又是那匆匆寫下的潦草字跡。

  「佛爺心意已決,故不便多言。鐵嘴自有算計,佛爺不必顧慮。桌下有傘,請自便。前路多舛,鐵嘴無法隨行,佛爺務必保重。」

  男人失笑,眼裡卻帶著苦澀。他從善如流地坐下,抹乾臉上的濕意,捧著茶杯望著雨景失神。

 

 

  「佛爺還沒走嗎?」

  回過神時天已全暗,雨卻未停。眼前的人舉著燈,手裡撐的是他留下的傘。他心裡高興,想伸手撫平那對皺起的眉頭,算命先生卻閉上眼輕輕搖頭,隨即轉身收傘,一手拿著還滴著水的傘和燈,一手拉起還坐著的男人的手,往內堂裡走。

 

  室內燈光昏黃,乾燥的空氣中淡淡的檀香味讓人心安。和解家老九家點著安神卻薰得人越發頭疼的檀香不同,齊八爺家的香味同他的人一般,那份自在安然光是看著就能放鬆下來。

  房子不大,看著就知道是做生意的地方,貨零零散散堆了一地,幾件小東西擺在櫃上,其他大都封在箱裡。一套紅木桌椅放在房子中間,桌上鑑識用的小工具隨手放著,頗有八爺的風格。他自然地挑了把椅子坐下,靜靜等著。餘光瞥見兩只放在門邊的手提箱,他撇過頭,不發一語。

 

  齊鐵嘴點起了火盆,順手燒了壺開水泡茶。又轉身進到應是臥房的內間拿了兩條乾燥的毛巾,一條澆上熱水遞給佛爺暖手,另一條兩手攤開,繞到張啟山身後給他擦頭髮。

  他很喜歡這算命先生的手,細白修長的手指一掐就了通天機,他看見的卻是純然的美感。這雙手正隔著毛巾搓揉著頭皮,悶脹的腦門被舒展開來,連日的頭疼得到了舒緩。他閉上眼專心享受,希望能將這感覺永遠留在腦海裡。這時算命先生開口,他的聲音很輕,深怕破壞這一刻的靜謐。

  「佛爺總把我們幾個小年輕當孩子看,只跟二爺聊得上幾句,對其他人總一副無話可說的樣子。從前我們都以為佛爺看不起這群小毛頭,連話都懶了跟我們說。之後才知道,佛爺只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罷了。」說著說著他停下手,在張啟山面前的椅子坐下,拿著毛巾角替他擦掉額角的雨水。「總也沒想過佛爺也有這般孩子氣的時候。」

  一陣靜默,張啟山睜開眼,望著年輕的齊家當家手裡仍拿著的毛巾,不敢抬眼直視那雙能窺天機的眼。

 

  年輕男人搖頭,無可奈何又忍不住笑。「佛爺心意已決,何必來問鐵嘴?」就是問了,我這張鐵嘴也回答不了你什麼的。

  見張啟山不回應,他也低下頭,繼續道:「明天一早,我就離開長沙了。齊家一脈單傳,求佛爺高抬貴手,放鐵嘴一馬……」

  「算命的!」張啟山大吼著伸手抓住齊鐵嘴的肩。突然高聲喝斥和吃痛的臂膀嚇得算命先生瞪大了眼睛,就連他自己也為突如其來的粗魯吃驚,卻沒放開箝制對方的雙手,僅是放鬆了手上的力道。

  「那不是……我不是……我……」話到了嘴邊卻無法組織成句子,極欲解釋卻似乎失去了語言。張啟山一輩子沒這麼焦躁過,眼眶都紅了。他這才發現精心策畫的一切和早已決絕的內心,在這個小了他一輪的男人面前,竟然什麼都不剩。

 

  齊鐵嘴看著眼前像孩子一般的男人,不禁心疼了起來。那一瞬,他彷彿可以看見這堅毅的男人靈魂裡的脆弱,無法消弭的沉重負荷下那副不堪一擊的內心。

  他明知自己永遠都無法成為支撐他的力量,此時此刻卻仍情不自禁地想要擁抱這個支離破碎的男人。

  「我知道,我都知道。」

 

 

  在男人身下承歡不只是身體上的痛,還有心裡上的痛。尤其是看見那雙眼角通紅卻掉不出淚的眼睛,盛載了太多悲傷即將崩塌的模樣。更疼痛的是目睹一切卻什麼也做不了,這般無用的自己。

  於是,他顫抖地向男人伸出手,輕輕地接住了他。

 

  隔日一早,他睜眼時床榻上只剩他一人。房子裡空蕩蕩一點氣息也沒有留下,像是不曾有人光顧過,只有腰間隱約的痠疼能證明昨夜不是一場夢。

  他起身洗漱更衣,提起門邊兩只皮箱,出門趕往西的早車。

 

  從此,九門提督的神算齊鐵嘴從眾人眼裡消失,無人知曉他的下落,奇門八算也隨之隱於世。沒多久,長沙一陣腥風血雨天翻地覆,老九門也各自散去,了無音訊。

 


  算命是種手法,有些事不必算,觀察便可推知一二便可知曉。從事這行的算命先生眼力特別好,看人視物特別精細,初次見面的人也能從外表探察出許多訊息。人看多了,忘的自然也多了,卻總有某些人的故事留在腦裡,趕也趕不走。

  多年後,隱身在某個廟口小攤的算命先生仍時不時會想起當年那位傳奇般的軍爺身上的每一個細節,尤其那個下著雨、如夢一般的夜晚,他濕漉漉的黑髮中根根白絲和眼底的不忍觸碰的悲傷。

  當年在長沙的人啊,現在都不知如何了。






重發,昨晚感謝太太捉蟲,做了修正。

本來想寫點糖的,可看了三叔幾個短篇之後,私心想讓這兩人有個交代,還是撒了碎玻璃。

鐵嘴不恨任何人,大局如此怪不了誰。但他仍替那些死去的鋃鐺入獄的人難過,也替默默承受了一切的佛爺痛心。或許曾幾何時也恨過自己吧,恨自己無法做什麼去彌補,知曉天機又如何呢?不也只能讓命運的齒輪推著走,任其發生嗎?這種束手無策的感覺,大概是他最大的心魔吧。

愛慘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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